跳至正文

教育的问题

最近宝宝跟我分享了关于剑桥大学一个留学生自杀的故事。自杀事件发生在2020年,但直到现在更多的细节才浮出水面。故事的主人公叫做戴劲,剑桥本科,另有一对夫妇是剑桥大学的博士,这女的比戴劲大八岁,和戴劲同居了四年,不知道两人同居的时候女人的丈夫在干嘛,总之三人关系十分混乱,让人难以置信。事情简单地说就是此女精神控制了戴劲,花了他很多钱,还在微博上营造各种高大人设。戴劲自杀后,他的父亲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把戴劲的微博账号申诉回来,将三人关系公之于众。

网友于是炸锅了,此事件也成为近期微博上的一个热点。许多人都在为戴劲打抱不平,声讨这对夫妇,不过网友说的一些细节,对旁人来说难辨真假,以此来分析谁对谁错没有太大的意义。由于这三人的交往并无强迫性,戴劲也早已是一个成年人,可以为自己负责,所以想要追究这对夫妇的法律责任恐怕是不太现实,最理想的结果也就是让他们社死。对于吃瓜群众来说,需要思考的是下面这个问题:

戴劲家境优越,住的是北京的联排别墅,从小成绩优异,一直是班上的班长,长得帅,弹得一手好钢琴,高中即考上英国顶级私校,大学又考上剑桥。这样一个优秀的人,为什么会被一个女人精神控制,最后以自杀结束生命?

自杀的官方原因是抑郁症。抑郁症是个筐,啥都能往里面装,我并非否认抑郁症的真实存在,但人们应该多分析分析抑郁症产生的原因以及讨论如何避免得抑郁症,而不是待出了事之后把真正的责任全部推给抑郁症,那不但于事无补,活着的人也无法从悲剧中得到警醒。

由此我想到了犯罪心理学教授李玫瑾曾经提到过的一个现象。她经过观察,发现那些体力劳动者,如建筑工人、农民等得抑郁症的概率明显要低于脑力劳动者,由此她推论出,得抑郁症的人很多是从小没有经历过体力劳动之苦,不劳作,不运动。(李玫瑾. 心理抚养. 上海三联书店, 2021.)当然,抑郁症的发病机制需要医生从专业的角度去阐释,李玫瑾的这一简单而“粗暴”的推论,从学术上看不太严谨,毕竟严格的因果关系需要实验和统计数据来支持,但是从实践上看,这个推论具有很强的指导意义。

从网上流出的鱼火锅视频中可以看到戴劲是一个非常阴柔的男人,举手投足之间感受不到阳刚之气,一看就是从小被保护得很好,没有受过生活之苦。碰到处心积虑的坏女人,毫无招架之力,并且在意识到问题之后,也没有能力退出,最后只能以自杀结束。

此事给我在教育小孩方面几点启示。

  1. 要让小孩吃苦。我和宝宝都认为小孩需要吃苦教育,但是在教育方式上有所分歧,她希望娃们多参加一些体育运动,游泳打球什么的。她所提到的都是包含较高技巧的运动项目,而我偏好的吃苦教育是技巧性比较低的,完全的体力劳动,如长跑、锄地、搬砖等。小孩需要从这些重复的单调的枯燥的体力活动中磨炼意志。不过我们所说并不矛盾,最理想的状态是“全都要”。
  2. 不要让小孩过早地离开自己去外地求学,最好是大学才出去。高中的时候就去异国求学,无论学校有多好,对于小孩的身心发育都是挑战,关键是面对这种挑战无论成功了还是失败了都不能带来好的结果。未成年人是需要有家长陪伴的。
  3. 家长不应过多介入小孩所遇到的每一个困难,要让他们自己慢慢培养出面对困难解决问题的能力。
  4. 家长需要设一个底线,一旦小孩遇到的问题超过了底线,就必须采取强力手段让事情的发展可控。在这个事件中,如果戴劲在诊断出抑郁症之后父母就让他回国,后面的事情应该会完全不一样。

口罩战争

自从新冠疫情爆发之后,美国人对口罩的看法可谓一波三折。最开始,政府提倡说病人应该戴口罩,健康人不必戴口罩。这种说法不利于传染病的防治,很快政府又改口说,口罩供应不足,应该把紧俏的口罩留给医护人员,普通人就不要戴了。再后来,口罩的供应已十分充足,人人开始戴口罩。一段时间过后,大概在2021年的中期,疫情好转,政府又迅速取消了口罩令。待到新冠病毒的变种开始肆虐,口罩令又被重新拾起。如今,虽然日增感染仍有好几万,比之高峰时期的日增几十万却已经好多了,政府又开始放松口罩限制。

我在这里不想讨论反智主义的盛行,这已经是陈词滥调。口罩这个简单的东西,戴了没什么坏处,好处却是显而易见的,但是疫情已经两年了,美国人还是和口罩过不去,仍然在戴口罩这个问题上纠缠不休。我忽然想到,是不是问题没那么复杂,美国人可能就是单纯地不喜欢口罩?

戴口罩的目的是为了遮住口鼻,阻断病毒传播,遮住口鼻的同时也把大半张脸遮盖住了,只留两只眼睛。戴上口罩之后面部表情基本上就看不见了,但对于美国人来说,说话时的面部表情非常重要,它可以传递很多信息。学过英语的中国人都能感受到,美国人说话时面部表情的变化极为夸张,面部表情平淡则完全无法说好英语。举个简单的例子,“wow”这个单词很多中国人学了多年英语也说不好,中文里对应的“哇”和“wow”一样,都是表示惊叹,但两者发音完全不一样,这个音也可以作为区分中国人和美国人的一个标志。你可以想象电视剧《红楼梦》里扮演林黛玉的陈晓旭用樱桃小嘴说出“wow”这个音吗?

不能。她一旦说出这个音,她就不再是陈晓旭,而是芭芭拉了。

所以中国的小孩和美国华人的小孩是很容易区分的,他们说话时调动的面部肌肉群完全不一样。

中文因为每个汉字有四个音调,在表达的时候天生具备抑扬顿挫的功能,不需要调动面部更多的肌肉群就可以将感情表达清楚。相对地说,英语必须更多地借助面部表情的帮助才能将感情表达到位,如果看不到面部表情,也就较难体会到对方的情绪。这或许是美国人如此厌恶戴口罩的一个原因?

戴上口罩,你说“I love you”的时候我怎么知道你是不是真的爱我?

与之相随而来的是,面部表情的剧烈变化又会导致面部肌肉和口罩之间的更多拉扯,让人觉得更不舒服。这或许就是美国人如此厌恶戴口罩的第二个原因?

我对美国人和口罩的战争毫无兴趣,我无视政府在口罩政策上的反反复复,出门必带口罩。问题在于,大宝年纪还小,做不到像我这样。康州政府在上个星期出台了新的口罩政策,允许室内不戴口罩。在这个口罩政策出台后的第二天学校里基本上就没人戴口罩了。我想让大宝继续带口罩,不过她不乐意。如果坚持让她戴口罩,可以把感染病毒的风险降到最低,但在一群不戴口罩的小朋友里她可能被孤立,至少她自己会觉得不自在。不戴口罩对身体有风险,戴口罩又不利于心理健康,这是一个矛盾。后来我想了想,随她去了。感染病毒的几率毕竟比较小,同伴压力造成的心理上的创伤倒是迫在眉睫,两害相权取其轻。

博客里的俄乌战争

我关注的英文博客不多,以生活类和专业类的博客为主,所以一般情况下见不到讨论时事政治的文章,不过这一次俄罗斯乌克兰战争爆发之后,有两个我订阅的博客先后提到了此事。虽然两个个体对此次战争的认识完全没有统计意义,但是管中窥豹,也可以略见西方人对此事的态度。

第一个博客是“By the Sea”,作者是罗杰斯芭芭拉(Barbara Rodgers)。按照我从以往博文中的了解,罗杰斯芭芭拉是一个退了休的老妇人,生活在康州,平时就是和丈夫在家附近四处逛逛,发一些风景照,有时也会写一点家族的历史故事。俄乌战争爆发之后,她写了一篇《invasion》

在这片文章里,她提到自己就是乌克兰后裔。她的爷爷是乌克兰移民,在她小的时候爷爷给她们讲述了很多乌克兰被外族侵略的历史,这些外族包括维京人、蒙古人、哥萨克人、鞑靼人、奥匈帝国、俄罗斯、希特勒和斯大林等。随后她回忆了祖辈们从乌克兰移民至美国的曲折过程,最后写道:

“Our hearts feel very heavy. I wonder if some sort of genetic memory is at work here. Took a peek at CNN and saw some people in Ukraine kneeling in a city square, praying. I had to turn it off. If you have any comments, please don’t make them political. My thoughts and prayers are for the Ukrainian people.”
(我感到心情非常沉重,不知道是不是有一些遗传性的记忆在此时起作用。看了一眼CNN的报道,一些人正在乌克兰的城市广场跪下祈祷,我必须把电视关掉。如果你想留言,请不要使其政治化。我的心与乌克兰人民同在。)

第二个博客则著名得多,是“In the Pipeline”,博主楼德雷克(Derek Lowe)是在福泰制药工作的一名科研人员,博客的文章基本上是对行业现象的评论,如果说“In the Pipeline”是制药行业影响力最大的独立博客,大概没有多少人会反对。博客偶尔也会发点其他的主题,比如在感恩节的时候发个菜谱。俄乌战争爆发后,楼德雷克写了一篇《Bad All Around》,说自己曾与很多乌克兰化学工作者同事过,乌克兰的外包工厂对制药行业也很重要。并且,他认为与他共事过的很多俄罗斯科研人员也不会支持现在的俄乌战争。他对二十一世纪这前二十多年非常沮丧,因为所发生的事情与二十世纪初期发生的非常像,包括战争和瘟疫。最后他总结说:

“For me, that means opposing (however I can) what’s happening in Ukraine right now. I’d like to request that any readers who think otherwise to please stay out of the comments here and find some other means of self-expression – I’m truly not in the mood.”
(对于我来说,我很反对现在发生在乌克兰的战争。对于那些有不同意见的读者,我请求他们不要评论,去找一些其他的方法做自我表达——因为我很没有心情。)

这两篇博文几乎同时出现在我的RSS阅读器里,而且写作结构极为相似,不由得我把它们联系在一起。两者在文章结尾,不约而同地提到了“不要发表不同意见”,这是一个很有意思的现象。

罗杰斯芭芭拉,由于家乡被侵略,严格地说是祖辈的家乡被侵略,伤春悲秋是可以理解的。如果中国被别国入侵,我必然会暴跳如雷寝食不安,我相信我的后代,无论他们将来生活在哪里,多多少少也会有一些情绪。但是楼德雷克的情绪,我就完全理解不了了。他的反应可以说明两件事:第一,虽然是一个具有博士学位的高级知识分子,但楼德雷克的政治素养等于零。他在文章里写道:“The Ukrainian people have suffered horribly in the past from decisions made by Russian leaders”(乌克兰人民过去在俄罗斯领导人的决策之下遭受到了惨痛的伤害。)我读到这里的时候,心想难道不应该把“Russian”换成“American”吗?要不是美国/北约策划的颜色革命和一直以来的拱火,把火烧到了俄罗斯的屁股上,以俄罗斯现在的经济实力,吃饱了撑着要去发动一场战争?简单地想一想就能发现问题所在,这又导致了我想说的第二点:西方媒体的洗脑能力强大到无以复加。像罗杰斯芭芭拉这样的普通老百姓就不用说了,以CNN为获取信息的渠道,脑子里自然全是扭曲的景象。楼德雷克这样的有影响力的高级知识分子,见多识广,并且在其他博文里体现出很高的思辨能力,但遇上俄乌战争这样的问题也只会条件反射般地归结为“都是俄罗斯的错”,完全没有独立的思考,这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情。

不过,似乎也不能100%说他们没有独立的思考,因为这里有一个后门——“不要发表不同意见”。留下这样一句话可能有两个层次的考量,第一个层次是由于战争的发生我现在确实没有好心情,所以不要来打扰我——这是慈悲情怀;第二个层次是我知道有人会不同意我的看法,但我不想听,请不要在我面前说——这是鸵鸟心态。

具体是啥心态,其实也不重要,我跟这两个博主只是陌生人,毫无交集,我所感叹的是美国民众上至知识分子下至劳苦百姓所体现出的对世界的无知。资本和媒体超强的洗脑能力培养出一群顺民,好比因新冠病毒死了接近一百万人民也无人问责,这使得统治者极易管理这个国家,但是长远来看,国家的实力会因民众的无知而逐渐下滑。

所以为什么移民对于美国如此重要?因为美国本土培养的人太过无知,已无法承担起建设这个国家的重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