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翰全名叫做撒切尔约翰。
他的工作是仪器维护。每周三的早上他会准时出现在实验室,花费大约半小时到一小时的时间维护我使用的两台仪器,然后离去。每周的这一小段时间是我和他生命中唯一的交集。
约翰并不是我所在的公司的职员,他的公司与我所在公司签订了20年的仪器维护合同,如今合同到期,但我所在公司并没有续签,而是找了另外一家公司,因此约翰的工作随着合同一起到期了。
约翰现年60出头,谈到未来的打算,他说虽然工作内容少了一些,暂时还是会在目前的公司工作下去,而全职工作太累,将来可能会考虑找一个兼职的工作。按说60多岁也可以退休了,但约翰的生活仍然有一些压力。他育有二子,大儿子目前在警察局工作,未婚,二儿子还在读书。他还需要赚一些钱给父亲在佛罗里达的公寓还房贷,不过好在每月房贷不多,压力也不大。
仪器维护这样的工作,不需要很高的文凭和技能,约翰看上去也不是很精致,我一直以为他这辈子就是做类似的工作。他有一次跟我说到,年轻的时候也是一名工程师,跟着公司走南闯北,为各个高校和企业安装测试新的仪器,只是后来公司裁员,他重新找工作之后只能获得现在这样一个相对低端的职位。
这个职位的工作虽然做起来不复杂,但很辛苦。他住在马萨诸塞州,而我所在公司是在康州,他每天早上3点起床,开两个小时车来到康州,进行一系列准备工作,大约在6点左右开始维护仪器。由于仪器众多,他的工作需要持续一天。而搬家并不现实,因为他不只是需要来康州,还有其他地方的工作也需要完成。
我很难想象日复一日早上3点起床是一个什么样的感受,但约翰就以这样的作息度过了他职业生涯的后半段。
大概是由于他算是一个局外人而非我的同事,所以我们之间的聊天非常坦率。我和他属于两代人,不过说起生活的艰辛和家庭的琐事都滔滔不绝。我们也算不上真正意义上的朋友,毕竟没有实质上的来往。他最后一次做仪器维护的时候,简单地告诉我不会再来了,于是我们聊了一下今后生活的打算。离开时,我祝他好运,希望他的生活能够早日轻松一些,然后,我们也没留个联系方式,就此告别。